「唔......」
冒險者公會的公會長辦公室內,目送職員搬著一大摞文件離開房間後,艾琳娜公會長就像顆洩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自從伊爾札的第一代公會長退休,並且把這個艱難的職務交給她之後,她就一直都是這樣。
艾琳娜原本是前任公會長身邊的一名職員,但由於精明能幹而被看重,一路提拔之後委以重任,但她實際上只是個苦命的打工人而已,甚至都不是冒險者。
雖然她也能理解,讓那些冒險者來幹文職工作,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災難,但選擇她這個不是冒險者的人來擔任公會長顯然也有許多不妥的地方。
「會長,妳有殺過魔物嗎?」
「會長,就是因為妳這樣所以才找不到男人喔。」
每次她訓人的時候就會聽到這些討人厭的話,讓她恨不得自己是個戰士,能當場把他們掐死。但話又說回來,即便她真有這麼厲害,她也不會像前任會長那樣,把公會燒的半毀就為了給大家一個下馬威。
「唔......」
一想到這裡就心情沉重,疲勞不斷積壓,也不知道這份工作要做到甚麼時候才能找到接班人。
就在艾琳娜頹廢的趴在桌上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有個休假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男人大剌剌地走了進來,嚇得她連忙從桌上彈起來。
「打擾了——」
「你是打擾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進來前要先敲門,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艾琳娜一邊碎念著一邊端正坐姿,然後瞪著她的來訪者,諾亞。
「沒有辦法,因為請客而花了太多酒錢,我難過得把規矩都忘啦。現在我就只想多看一眼頹廢的艾琳娜。」
「請不要捉弄我。還有諾亞先生,這裡是公會長辦公室,一般成員禁止進入。」
「我不是一般成員吧?每次都提供重要情報的我,應該算是特別的吧。」
「每個人都可以向櫃台提供情報。」
「但是每個人喝一杯之後就忘了這事呢。」
「哈啊......」
艾琳娜按住眉心。
「所以呢,你這次想說什麼?」
「妳心知肚明不是嗎。新來的傢伙輕鬆通過考驗囉,名字叫羅亞,他很強呢。」
「我這裡都聽得見響動,沒出什麼事吧?」
諾亞眨眨眼,決定挑一個簡單的版本。
「沒有。該賠償的都有人賠償。是說妳就不想聽我的評價嗎?那傢伙可不比我弱喔。」
艾琳娜睜大眼睛。
「你是說他有六級程度?」
「至少體術不亞於我,力量也很強。應該能強化到五倍,甚至還有超過。」
「是嗎......五倍。那個羅亞,有可能是魔化藥的使用者嗎?」
體能強化五倍是人族的極限,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不過這個極限可說是最理想的狀態。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能達到種族極限,光是能接近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大部分人即使潛心研究,也不過兩三倍的程度,從這方面來說,能強化到接近五倍的諾亞其實是少有的天才。
不過,對於那些大多數人,也有不用努力也能變強的輕鬆方法,那就是用藥。
市面上流行的魔化藥能夠改造人類的身體,使其在短期內獲得部分魔物的特性,在魔法能力以及體能上達到飛躍。
這種飛越甚至超過努力所能帶來的效果,超過了種族極限,帶來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提升,在現今的冒險者之間廣受好評。
想當然爾,這種藥物要是被濫用甚至能產生顛覆國家的威脅,所以早就被禁止。但冒險者們還是能靠著各種各樣的管道搞來。
一直以來冒險者公會就對禁藥的使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艾琳娜算是比較嚴格的,她始終信不過魔化藥,況且某些傳言表明魔化藥確實帶有嚴重的副作用,但商人們不會承認,冒險者也聽不進去。
大家變得不樂意練習技巧,沈溺於輕鬆獲得的力量,這是很糟糕的現象。
「這是時代的進步啊,會長。就像是方便的道具被發明出來一樣,人類是會使用工具的生物啊。」
「冒險可是生死攸關的喔,死了的話就全部沒有了,會長妳肯定不明白吧。不明白也就算了,不要阻止我們啊,我死了妳會負責嗎?」
因為被說了難以反駁的話,再加上如今公會用藥者高達七成,公會長已經沒有實際約束力了。整個公會裡,等級較高的人中,拒絕用藥的就只剩下諾亞。
對於艾琳娜這個問題,諾亞緩緩搖頭:「我認為不太可能。他的動作非常完美,是那種通過無數日夜錘煉出來的,不是魔化藥的使用者會有的技巧。」
「......貨真價實的嗎,這樣的強者卻跑來當冒險者?」
「也不算奇怪。只是他跟隆薩那些退役傭兵不一樣,聽說還是特許入城證的持有者呢。」
「唔......」
艾琳娜立刻警覺起來。
「這樣的人加入公會不可能是迫於生計……希望他不會亂來。」
「有可能搞事嗎?」
「代理人擁有等同貴族的權力,他們想幹什麼是他們的自由,原則上公會只會保持中立,不會多加干涉。但是代理人的行動往往有特殊動機,即便沒有惡意也可能無意識的把公會捲入麻煩之中……」
「需要我幫妳盯著嗎?」
「麻煩你了。說起來,這還是伊爾札第一次有代理人加入公會,不曉得其他公會有沒有先例。」
「沒聽說過。」
「我想查一下。」
艾琳娜一邊說一邊在桌上振筆疾書,寫了一張紙條遞給諾亞。
「麻煩你幫我跑個腿,把它交給菲爾前會長。」
「妳覺得我是這麼好使的男人嗎?」
諾亞沒有伸手去接。
「並不。你這人就是愛管閒事,但真的有事了又怕麻煩,一點也不好使。」
「謝謝妳的說明。所以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
艾琳娜把紙條硬塞過去,但諾亞連忙跳開。
「叫妳的手下去送啦,我是公會裡最頂尖的冒險者耶,又不是打雜的。」
「他們還有自己的工作,你也知道這個時候我們有多忙吧。快拿去,我一直舉著手很酸的。」
「行吧。」
諾亞不悅的搶過紙條。
「但是作為我冒著生命危險給老太婆送信的獎勵,我要公會酒窖裡那桶758年的紅龍蒸餾。」
「那是公會內部用來慶祝重大事件的珍藏。」
「驅使我的代價可是很高的哦。我也不求多,一杯就好。」
艾琳娜無可耐何的嘆了口氣:「酒吧半毀事件。」
諾亞全身一震。
「等一下!不帶這樣的吧!?那時我只是年輕氣盛而已,現在的我已經成長了,跟以前......」
「開拓村拉怪事件。」
「喂,那也是陳年往事了,妳差不多該放過我了......」
「嫖娼——」
「給我等等,那不算是真的——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諾亞摀著耳朵飛也似的逃出門,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決定稍微還擊一下。
「雖然我已經習慣了,不過妳那種個性還是改一下比較好。不然妳就算到了三十歲也逮不到男人。」
「嫖——」
「行,我認錯,我道歉。」
諾亞砰的一聲關上門,兩三下就逃跑了,只留下艾琳娜獨自發出一聲嘆息。
雖然本人說自己已經成長了,但還是那樣好搞定,她因為這種沒有變化的熟悉感到開心。
但同時,作為青梅竹馬,艾琳娜經常會想,要是他能夠更可靠一點就好了。
--------------------
組建隊伍的隔天,羅亞在公會領到正式的冒險者徽章。
雖然是不值錢的東西,其象徵的意義對羅亞來說也不值一提,不過這種時候仍然讓人有點小興奮。
徽章是以銅合金製作的,塔盾的外型上浮雕著兩柄交叉的劍,整個徽章看起來像是鑄模打造,再手工雕刻評級與姓名,沒有任何防偽的機關。
當然,合金的配方與比例可能就足以作為防偽用途,不過沒有肉眼可見的防偽機關,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綁定,偷走別人的勳章就可以輕鬆偽裝成他人。大概冒險者公會的做法跟傭兵公會差不多,只有到了七級才會製作成本高昂的特別徽章吧。
偽造的問題就交給公會煩惱吧。
羅亞把勳章別在易於辨識的地方,這麼一來,他就是冒險者了。
羅亞今天的行程是跟西莉亞碰面去購買冒險者用的裝備。
昨天他在公會裡借了圖鑑,聽西莉亞詳細解說這邊出現的魔物,並且向公會購買了新手套裝。
套裝由兩個皮製的大型腰包組成,每個容量大約三升左右,裡面放了解毒與治療用的各類藥水,繩索以及剝製素材用的工具、野營用品、製作陷阱的道具等等裝備,都是基礎配備。
一些特殊的裝備或者效果更好的裝備套裝裡面都是沒有的,必須額外購買,這個時候熟門熟路的本地冒險者優勢就顯露出來了。
「如果只是想要買裝備的話,在廣場附近的商店就可以買到了。不過那裏的裝備都很高級,價格也很貴呢,一般的冒險用不到這麼好的裝備,不如買多一點便宜旦實用的裝備。遠一點有一間不錯的店我很推薦。」
兩個人穿過廣場的時候,西莉亞說道。
「其實妳也可以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
「唉~這樣也很好不是嗎?其實我也正好要去那裡一趟呢。今天早上諾亞先生拜託我幫忙帶一封信過去……他好像很忙去不了的樣子。」
一邊走,西莉亞一邊跟羅亞介紹沿途的建築,以及附近住著的人。
這棟屋子是賣什麼的,誰誰誰開了哪家店,又雇了誰來幫忙,好像全城的情報都裝在她腦子裡。
像伊爾札這樣規畫完整的城市,一般都會有一個廣場作為城市的中心,然後街道以放射狀朝四周延伸開來,商店或住宅也是越接近廣場越高級。雖然城市太小無法充分體現這個規律,不過廣場周圍的商店確實看起來要稍微精緻一些。
不過要說到高級感,那就不得不說到廣場中心矗立著的鐘樓了。
鐘樓外型十分簡樸,沒有任何華美雕刻,但作為城鎮最高的建築自有一股沉重壯麗的氣氛。這座鐘樓不只會在整點報時,在晚上還會點亮上面鑲嵌的魔法光源,把廣場照亮,即便是大型城市也沒有這麼奢侈。
「羅亞先生喜歡那座鐘樓嗎?」
見羅亞望著鐘樓,西莉亞問道。
「比起喜不喜歡,我比較在意為什麼會在這裡蓋這種顯擺的建築。難道你們其實很有錢?」
「那個啊......初來乍到的人都有這個問題呢,以前緹娜也有問過我。不過,那其實不是鐘樓喔。」
「不是嗎?」
「……嚴格來說也算是鐘樓啦。魔導通訊儀——記得是叫這個名字。我聽老一輩的人說,好像是以前秘密實驗而建造的裝置,鐘樓只是表面偽裝而已。」
「秘密實驗呢。」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秘密就是了。」
西莉亞一邊說,一邊帶他在小巷裡穿梭。
「聽說城市剛蓋好的時候就在建造了,費用由王室出,因為有錢拿當時好多人都去幫忙。原理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如果成功的話,就可以跟王都那裡傳話了呢,雖然最後失敗了。順便一說,鐘樓的一樓現在是寄信所,往來的信件都會送到那裡。」
「聽起來真諷刺。」
談話之間,兩個人已經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間全木造的建築,房屋外面爬滿了藤蔓植物,店面並不大,夾在一群石木混和的住宅之間顯得由為狹窄且特殊,第一次看見會讓人忍不住聯想到魔女的小屋。
店門口沒有掛任何招牌,屋內十分狹長,屋子雖然不寬敞,但在縱向上佔據了兩間房屋的長度。堆滿物品的貨架往房子深處延伸,雜亂的擠滿了每個角落,還有數個板條箱堆在店門口,裡面放著賤賣的藥水與道具等物,而一個白髮老太婆就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打著盹。
老人呼吸平穩,臉上皺紋縱橫,看不出有多少歲了。
「婆婆,我來囉。」
西莉亞湊近門口。她只是輕聲的說,但老太婆立刻睜開雙眼。
「哦呀,是西莉亞呀。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老太太一邊說,從椅子上坐起,視線轉到羅亞身上。那雙老年人混濁的雙眼一瞬間變得無比犀利,彷彿洞穿一切的眼睛。
「嚄?不錯的小夥子,新來的呀?西莉亞妳眼光還可以,但是他有點瘦呢,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好好吃飯嗎?以前這裡的冒險者雖然沒有錢,但是吃飯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該吃多少就吃多少,那時......」
「婆婆,諾亞先生託我送信過來。」
希莉亞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老太太。
「哦……那小子,還是老樣子那麼怕我,搞得這麼麻煩。想要說話的話自己過來就行了嘛,妳說是不是,老太婆我難不成還會吃了他不成?」
「嗯嗯,是呢婆婆。我們進去挑貨了喔。」
「好好,你們進去自己找,不用我說,新進來的貨都放在左邊,但是藥水都在最裡面。就算我不說妳也知道,太陽直射對藥水的保存很不好......」
「我知道的,婆婆。」
西莉亞一邊說,一邊領著羅亞進入屋內。
兩個人跨過擺在地上的箱子,小心翼翼的在貨架之間移動。
貨架上的東西琳琅滿目,雖然大抵上是冒險者會用的物品,不過也有販賣許多日常生活會用到的東西,從廚具道調味料都有。
貨架就像迷宮一樣,彎彎繞繞。
穿梭其中的羅亞注意到在房間盡頭的牆上掛著一根魔法杖,一體成形的木製杖身與杖頭碩大的魔晶石十分顯眼,杖的旁邊還掛著一件做工不錯的法袍,袍上有一個秘銀的徽章。
「那是冒險者的裝備?」
「啊,那個是菲爾婆婆以前的裝備。」
西莉亞在旁邊解釋道。
「菲爾婆婆可是伊爾札公會的第一代會長呢,非常厲害的六級魔法師。這間店是她退役之後為了打發時間才開的,所以價格才便宜。」
說話間他們又拐了一個彎,總算找到了他們需要的東西。西莉亞翻找了一下,從貨架上拿了一個綠色的小球放在羅亞手中。小球有著類似蜷曲的蕨類植物一樣的外型,手感也像是植物。
「束縛球。看到中心的這個淺色斑塊了嗎,按下這裡然後扔出去,它就會展開然後捆住目標。這個雖然可以重複使用,但是展開之後想要再收起來會非常麻煩,所以最好當作只能用一次。不過要是有時間,羅亞先生之後可以試試看。」
羅亞點點頭,心想這絕對是用某種植物製成的東西,保留了那種植物原始的功能。
他們又拿了幾個束縛球,然後西莉亞把一個竹筒交給他,幾粒白色的小球,以及一根棒狀物。
「光明彈只要拔掉插銷就會發出強光,照明筒則是裡面裝了照明彈的發射筒,可以用來當警報裝置或者聯絡用。然後還有照明棒,這個就只是簡單的照明魔道具而已,但是很便宜。羅亞先生有解毒劑嗎?......好,那麼再拿一瓶解毒劑吧。」
西莉亞對這間店非常熟悉,迅速的從貨架最底層的箱子裡拿出一瓶解毒劑。
「大森林裡的魔物很多都有毒,只靠新手套裝的解毒劑不太靠得住,那個只能解些輕度的毒。」
對於這點羅亞也十分贊同。
因為中毒是連治療藥水都救不了的。
治療藥水的能力跟治療魔法一樣,是「恢復損傷」為原理發揮作用的,並不包括把體內的毒素排除。一但中毒了,治療藥水頂多只能恢復被毒素損壞的體內器官,無法消除毒素本身,沒有解毒劑的話就只能靠自己的身體排出,別無他法。
「再湊幾樣就有一枚金幣了呢,羅亞先生有什麼想買的也一起拿著吧,到時候我一起把錢付了。」
「妳要付錢嗎?」
「我說了會還你錢的喔。」
西莉亞拿出一枚金幣在羅亞眼前晃了晃。看來她還記著之前在旅館吃飯時說要還錢的事。
「明明我無所謂的。」
「這是原則問題。」
兩人又翻找了一陣子,羅亞自己也一個接著一貨架看,不過都是些沒什麼意思的東西。
西莉亞為他挑選的物品都是實用的東西,剩下的必備物品在冒險者新手套裝裡也已經有了,何況羅亞自己的魔法袋裡裝了一大堆頂級貨,這裡根本沒有他看得上的商品。
正當羅亞適當的看了看,準備走人時,他發現西莉亞正盯著貨架的一個展示櫃看的出神,好像在看甚麼十分吸引人的東西,於是順著視線看去。
貨架上放著一個手環,似乎放了很久,外邊的玻璃罩子都積滿了灰塵。
那個手環是用一種銀色的金屬打造,從不同角度下觀看會有一點淡淡的緋色光暈。上面鑲嵌了三顆很小的紅色寶珠,並且有著複雜的金色紋路。外觀精美、造型輕便,是非常適合女性佩戴的飾品。
精明的人只要靠感覺就能知道這是一個魔道具,而不是單純的裝飾品,三顆寶珠多半是魔石或者魔晶石。
羅亞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魔法師,但他擁有足夠的魔法知識,能看得懂上面的金色紋路是魔道具中的表層魔法迴路,用途是保護內部的魔法陣,而且這種店裡怎麼可能販售單純的裝飾品。
「妳想要買嗎?」
他問。
「咦......啊!不是,只是看看而已喔。現在的我還用不到這麼好的裝備,而且這很貴呢。」
西莉亞用力搖搖頭。
她從貨架翻出一個有點髒的標籤,上面寫著這個道具的名稱:「守護手環」,效果是每天能發動一次中級防禦魔法<禁止通行>,發動所需的魔力則會事先向使用者抽取,儲存在鑲嵌其上的魔晶石裡。
價格要十萬塔拉。
如果光看效果的話,確實是不錯的道具。
能夠快速發動中級魔法,發動時不耗費魔力,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能夠發動防禦系魔法的魔道具非常實用,而<禁止通行>可以說是最出色的中級防禦魔法,能發動這種魔法的魔道具很常見,在貴族或者商人之間非常受歡迎,幾乎算是權貴人士與高級護衛的標準配備。不過對西莉亞這種程度的冒險者來說,省吃儉用存上一兩年都不一定買得起。
羅亞對這個道具興致缺缺,因為到了他這個層級就不太有機會使用,類似的道具他也有好幾個。不過對於西莉亞這樣的新手來說,如果不考慮價格,羅亞倒是挺推薦的。
「妳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送妳啊。」
羅亞大方地說。
錢已經不是問題,如果可以提升一下隊友的防禦力,那也算是花的適得其所。
這當然不是出於好意,一切都是基於理性考量。羅亞要趁著這次討伐把監視他的人引出來捉住,要是捲入他們的戰鬥,只有三級冒險者的實力很可能會死,而西莉亞正是這群人中最弱的。
要是她死了,同一隊伍的羅亞卻活著回來,在輿論上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西莉亞是羅亞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她對於這座城市瞭如指掌,要是死了也有點可惜。
然而要是她裝備了這個手環,羅亞就不用擔心這些,甚至還能毫不猶豫的拿西莉亞當誘餌。
不過西莉亞不知道羅亞的想法,用力地搖頭:「不行不行,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可以讓羅亞先生買給我。就算羅亞先生送我我也堅決不能接受。」
「真是固執啊。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隨便稱讚我一下,然後慫恿我付錢嗎?」
「才不會幹那種事啊!那種人不是最差勁了嗎?」
「真老實啊......那妳就當作欠我個天大的人情吧。反正之後大概還需要妳的幫助。」
「唔……但是我有能幫到羅亞先生的地方嗎?說實話,我知道的知識都是冒險者的基礎喔,是個冒險者都知道的東西。我也沒有什麼特長,而且有十萬塔拉的話,請更專業的人比較快吧?」
羅亞咧嘴一笑:「那要不就當我無期限借妳的吧,等我死了之後妳可以跟獻花一起放在我的墓前。」
「羅亞先生,請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好,買吧。」
羅亞說著不由分說的打開玻璃罩,拿起手環。
「啊——但,那個,我不會收下喔!」
感覺西莉亞已經語無倫次了,羅亞於是嘆了口氣。
「真的是,不要讓我明說啊。妳知道我是特許入城證的持有者吧?」
「嗯......」
「我現在的身份是別人門下的食客,每年都能拿到一筆薪水。不過錢不多,有時候花銷比較大就會不夠用,這個時候就必須自己尋找賺錢的方法。」
「呃……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
「聽好了,我們這些食客在外面的時候,旅行開銷都可以報帳的。等我去王都的時候把手環拿去報個二十萬的帳,反手就能賺他個十萬?」
「這,這樣可以嗎?而且這是女式的手環喔。」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妳幫忙啦。如果他們要查,我就說是結識地方人士的必要開銷。放心好了,那些貴族都很隨便,十萬二十萬對他們來說連辦一次宴會都不夠,根本就不會在意。只要串好口供就不會落人把柄。」
「這,這樣啊......但是,這樣感覺不太好......」
西莉亞看了一眼那個手環,猶豫了起來。不過羅亞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直接將手環拿下。
「等會幫我看看能不能殺價。」
「這......這樣啊。」
西莉亞有點傻眼的望著羅亞。
不過這樣一來就算蒙混過去了。雖然剛才那一番話要反駁的話多的是方法,漏洞也很多,不過人是會選擇輕鬆那一邊的生物。
本來就是想要的東西,連藉口都幫她找好了,那沒有反駁的必要了吧,猶豫的部分她也遲早會自己說服自己。
「沒別的要買了吧。」
羅亞對看起來有點呆呆的西莉亞說道。
被羅亞提醒,西莉亞回過神來說道:「啊,還有最後一件,防蚊液。」
「還真是普通啊。」
「但是這是最重要的喔。」
西莉亞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森林裡的蚊子就算穿上長袖長褲也能隔著衣服叮人,防蚊液是必須的,過來人的經驗。」
冒險者公會的公會長辦公室內,目送職員搬著一大摞文件離開房間後,艾琳娜公會長就像顆洩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自從伊爾札的第一代公會長退休,並且把這個艱難的職務交給她之後,她就一直都是這樣。
艾琳娜原本是前任公會長身邊的一名職員,但由於精明能幹而被看重,一路提拔之後委以重任,但她實際上只是個苦命的打工人而已,甚至都不是冒險者。
雖然她也能理解,讓那些冒險者來幹文職工作,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災難,但選擇她這個不是冒險者的人來擔任公會長顯然也有許多不妥的地方。
「會長,妳有殺過魔物嗎?」
「會長,就是因為妳這樣所以才找不到男人喔。」
每次她訓人的時候就會聽到這些討人厭的話,讓她恨不得自己是個戰士,能當場把他們掐死。但話又說回來,即便她真有這麼厲害,她也不會像前任會長那樣,把公會燒的半毀就為了給大家一個下馬威。
「唔......」
一想到這裡就心情沉重,疲勞不斷積壓,也不知道這份工作要做到甚麼時候才能找到接班人。
就在艾琳娜頹廢的趴在桌上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有個休假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男人大剌剌地走了進來,嚇得她連忙從桌上彈起來。
「打擾了——」
「你是打擾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進來前要先敲門,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艾琳娜一邊碎念著一邊端正坐姿,然後瞪著她的來訪者,諾亞。
「沒有辦法,因為請客而花了太多酒錢,我難過得把規矩都忘啦。現在我就只想多看一眼頹廢的艾琳娜。」
「請不要捉弄我。還有諾亞先生,這裡是公會長辦公室,一般成員禁止進入。」
「我不是一般成員吧?每次都提供重要情報的我,應該算是特別的吧。」
「每個人都可以向櫃台提供情報。」
「但是每個人喝一杯之後就忘了這事呢。」
「哈啊......」
艾琳娜按住眉心。
「所以呢,你這次想說什麼?」
「妳心知肚明不是嗎。新來的傢伙輕鬆通過考驗囉,名字叫羅亞,他很強呢。」
「我這裡都聽得見響動,沒出什麼事吧?」
諾亞眨眨眼,決定挑一個簡單的版本。
「沒有。該賠償的都有人賠償。是說妳就不想聽我的評價嗎?那傢伙可不比我弱喔。」
艾琳娜睜大眼睛。
「你是說他有六級程度?」
「至少體術不亞於我,力量也很強。應該能強化到五倍,甚至還有超過。」
「是嗎......五倍。那個羅亞,有可能是魔化藥的使用者嗎?」
體能強化五倍是人族的極限,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不過這個極限可說是最理想的狀態。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能達到種族極限,光是能接近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大部分人即使潛心研究,也不過兩三倍的程度,從這方面來說,能強化到接近五倍的諾亞其實是少有的天才。
不過,對於那些大多數人,也有不用努力也能變強的輕鬆方法,那就是用藥。
市面上流行的魔化藥能夠改造人類的身體,使其在短期內獲得部分魔物的特性,在魔法能力以及體能上達到飛躍。
這種飛越甚至超過努力所能帶來的效果,超過了種族極限,帶來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提升,在現今的冒險者之間廣受好評。
想當然爾,這種藥物要是被濫用甚至能產生顛覆國家的威脅,所以早就被禁止。但冒險者們還是能靠著各種各樣的管道搞來。
一直以來冒險者公會就對禁藥的使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艾琳娜算是比較嚴格的,她始終信不過魔化藥,況且某些傳言表明魔化藥確實帶有嚴重的副作用,但商人們不會承認,冒險者也聽不進去。
大家變得不樂意練習技巧,沈溺於輕鬆獲得的力量,這是很糟糕的現象。
「這是時代的進步啊,會長。就像是方便的道具被發明出來一樣,人類是會使用工具的生物啊。」
「冒險可是生死攸關的喔,死了的話就全部沒有了,會長妳肯定不明白吧。不明白也就算了,不要阻止我們啊,我死了妳會負責嗎?」
因為被說了難以反駁的話,再加上如今公會用藥者高達七成,公會長已經沒有實際約束力了。整個公會裡,等級較高的人中,拒絕用藥的就只剩下諾亞。
對於艾琳娜這個問題,諾亞緩緩搖頭:「我認為不太可能。他的動作非常完美,是那種通過無數日夜錘煉出來的,不是魔化藥的使用者會有的技巧。」
「......貨真價實的嗎,這樣的強者卻跑來當冒險者?」
「也不算奇怪。只是他跟隆薩那些退役傭兵不一樣,聽說還是特許入城證的持有者呢。」
「唔......」
艾琳娜立刻警覺起來。
「這樣的人加入公會不可能是迫於生計……希望他不會亂來。」
「有可能搞事嗎?」
「代理人擁有等同貴族的權力,他們想幹什麼是他們的自由,原則上公會只會保持中立,不會多加干涉。但是代理人的行動往往有特殊動機,即便沒有惡意也可能無意識的把公會捲入麻煩之中……」
「需要我幫妳盯著嗎?」
「麻煩你了。說起來,這還是伊爾札第一次有代理人加入公會,不曉得其他公會有沒有先例。」
「沒聽說過。」
「我想查一下。」
艾琳娜一邊說一邊在桌上振筆疾書,寫了一張紙條遞給諾亞。
「麻煩你幫我跑個腿,把它交給菲爾前會長。」
「妳覺得我是這麼好使的男人嗎?」
諾亞沒有伸手去接。
「並不。你這人就是愛管閒事,但真的有事了又怕麻煩,一點也不好使。」
「謝謝妳的說明。所以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
艾琳娜把紙條硬塞過去,但諾亞連忙跳開。
「叫妳的手下去送啦,我是公會裡最頂尖的冒險者耶,又不是打雜的。」
「他們還有自己的工作,你也知道這個時候我們有多忙吧。快拿去,我一直舉著手很酸的。」
「行吧。」
諾亞不悅的搶過紙條。
「但是作為我冒著生命危險給老太婆送信的獎勵,我要公會酒窖裡那桶758年的紅龍蒸餾。」
「那是公會內部用來慶祝重大事件的珍藏。」
「驅使我的代價可是很高的哦。我也不求多,一杯就好。」
艾琳娜無可耐何的嘆了口氣:「酒吧半毀事件。」
諾亞全身一震。
「等一下!不帶這樣的吧!?那時我只是年輕氣盛而已,現在的我已經成長了,跟以前......」
「開拓村拉怪事件。」
「喂,那也是陳年往事了,妳差不多該放過我了......」
「嫖娼——」
「給我等等,那不算是真的——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諾亞摀著耳朵飛也似的逃出門,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決定稍微還擊一下。
「雖然我已經習慣了,不過妳那種個性還是改一下比較好。不然妳就算到了三十歲也逮不到男人。」
「嫖——」
「行,我認錯,我道歉。」
諾亞砰的一聲關上門,兩三下就逃跑了,只留下艾琳娜獨自發出一聲嘆息。
雖然本人說自己已經成長了,但還是那樣好搞定,她因為這種沒有變化的熟悉感到開心。
但同時,作為青梅竹馬,艾琳娜經常會想,要是他能夠更可靠一點就好了。
--------------------
組建隊伍的隔天,羅亞在公會領到正式的冒險者徽章。
雖然是不值錢的東西,其象徵的意義對羅亞來說也不值一提,不過這種時候仍然讓人有點小興奮。
徽章是以銅合金製作的,塔盾的外型上浮雕著兩柄交叉的劍,整個徽章看起來像是鑄模打造,再手工雕刻評級與姓名,沒有任何防偽的機關。
當然,合金的配方與比例可能就足以作為防偽用途,不過沒有肉眼可見的防偽機關,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綁定,偷走別人的勳章就可以輕鬆偽裝成他人。大概冒險者公會的做法跟傭兵公會差不多,只有到了七級才會製作成本高昂的特別徽章吧。
偽造的問題就交給公會煩惱吧。
羅亞把勳章別在易於辨識的地方,這麼一來,他就是冒險者了。
羅亞今天的行程是跟西莉亞碰面去購買冒險者用的裝備。
昨天他在公會裡借了圖鑑,聽西莉亞詳細解說這邊出現的魔物,並且向公會購買了新手套裝。
套裝由兩個皮製的大型腰包組成,每個容量大約三升左右,裡面放了解毒與治療用的各類藥水,繩索以及剝製素材用的工具、野營用品、製作陷阱的道具等等裝備,都是基礎配備。
一些特殊的裝備或者效果更好的裝備套裝裡面都是沒有的,必須額外購買,這個時候熟門熟路的本地冒險者優勢就顯露出來了。
「如果只是想要買裝備的話,在廣場附近的商店就可以買到了。不過那裏的裝備都很高級,價格也很貴呢,一般的冒險用不到這麼好的裝備,不如買多一點便宜旦實用的裝備。遠一點有一間不錯的店我很推薦。」
兩個人穿過廣場的時候,西莉亞說道。
「其實妳也可以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
「唉~這樣也很好不是嗎?其實我也正好要去那裡一趟呢。今天早上諾亞先生拜託我幫忙帶一封信過去……他好像很忙去不了的樣子。」
一邊走,西莉亞一邊跟羅亞介紹沿途的建築,以及附近住著的人。
這棟屋子是賣什麼的,誰誰誰開了哪家店,又雇了誰來幫忙,好像全城的情報都裝在她腦子裡。
像伊爾札這樣規畫完整的城市,一般都會有一個廣場作為城市的中心,然後街道以放射狀朝四周延伸開來,商店或住宅也是越接近廣場越高級。雖然城市太小無法充分體現這個規律,不過廣場周圍的商店確實看起來要稍微精緻一些。
不過要說到高級感,那就不得不說到廣場中心矗立著的鐘樓了。
鐘樓外型十分簡樸,沒有任何華美雕刻,但作為城鎮最高的建築自有一股沉重壯麗的氣氛。這座鐘樓不只會在整點報時,在晚上還會點亮上面鑲嵌的魔法光源,把廣場照亮,即便是大型城市也沒有這麼奢侈。
「羅亞先生喜歡那座鐘樓嗎?」
見羅亞望著鐘樓,西莉亞問道。
「比起喜不喜歡,我比較在意為什麼會在這裡蓋這種顯擺的建築。難道你們其實很有錢?」
「那個啊......初來乍到的人都有這個問題呢,以前緹娜也有問過我。不過,那其實不是鐘樓喔。」
「不是嗎?」
「……嚴格來說也算是鐘樓啦。魔導通訊儀——記得是叫這個名字。我聽老一輩的人說,好像是以前秘密實驗而建造的裝置,鐘樓只是表面偽裝而已。」
「秘密實驗呢。」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秘密就是了。」
西莉亞一邊說,一邊帶他在小巷裡穿梭。
「聽說城市剛蓋好的時候就在建造了,費用由王室出,因為有錢拿當時好多人都去幫忙。原理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如果成功的話,就可以跟王都那裡傳話了呢,雖然最後失敗了。順便一說,鐘樓的一樓現在是寄信所,往來的信件都會送到那裡。」
「聽起來真諷刺。」
談話之間,兩個人已經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間全木造的建築,房屋外面爬滿了藤蔓植物,店面並不大,夾在一群石木混和的住宅之間顯得由為狹窄且特殊,第一次看見會讓人忍不住聯想到魔女的小屋。
店門口沒有掛任何招牌,屋內十分狹長,屋子雖然不寬敞,但在縱向上佔據了兩間房屋的長度。堆滿物品的貨架往房子深處延伸,雜亂的擠滿了每個角落,還有數個板條箱堆在店門口,裡面放著賤賣的藥水與道具等物,而一個白髮老太婆就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打著盹。
老人呼吸平穩,臉上皺紋縱橫,看不出有多少歲了。
「婆婆,我來囉。」
西莉亞湊近門口。她只是輕聲的說,但老太婆立刻睜開雙眼。
「哦呀,是西莉亞呀。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老太太一邊說,從椅子上坐起,視線轉到羅亞身上。那雙老年人混濁的雙眼一瞬間變得無比犀利,彷彿洞穿一切的眼睛。
「嚄?不錯的小夥子,新來的呀?西莉亞妳眼光還可以,但是他有點瘦呢,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好好吃飯嗎?以前這裡的冒險者雖然沒有錢,但是吃飯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該吃多少就吃多少,那時......」
「婆婆,諾亞先生託我送信過來。」
希莉亞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老太太。
「哦……那小子,還是老樣子那麼怕我,搞得這麼麻煩。想要說話的話自己過來就行了嘛,妳說是不是,老太婆我難不成還會吃了他不成?」
「嗯嗯,是呢婆婆。我們進去挑貨了喔。」
「好好,你們進去自己找,不用我說,新進來的貨都放在左邊,但是藥水都在最裡面。就算我不說妳也知道,太陽直射對藥水的保存很不好......」
「我知道的,婆婆。」
西莉亞一邊說,一邊領著羅亞進入屋內。
兩個人跨過擺在地上的箱子,小心翼翼的在貨架之間移動。
貨架上的東西琳琅滿目,雖然大抵上是冒險者會用的物品,不過也有販賣許多日常生活會用到的東西,從廚具道調味料都有。
貨架就像迷宮一樣,彎彎繞繞。
穿梭其中的羅亞注意到在房間盡頭的牆上掛著一根魔法杖,一體成形的木製杖身與杖頭碩大的魔晶石十分顯眼,杖的旁邊還掛著一件做工不錯的法袍,袍上有一個秘銀的徽章。
「那是冒險者的裝備?」
「啊,那個是菲爾婆婆以前的裝備。」
西莉亞在旁邊解釋道。
「菲爾婆婆可是伊爾札公會的第一代會長呢,非常厲害的六級魔法師。這間店是她退役之後為了打發時間才開的,所以價格才便宜。」
說話間他們又拐了一個彎,總算找到了他們需要的東西。西莉亞翻找了一下,從貨架上拿了一個綠色的小球放在羅亞手中。小球有著類似蜷曲的蕨類植物一樣的外型,手感也像是植物。
「束縛球。看到中心的這個淺色斑塊了嗎,按下這裡然後扔出去,它就會展開然後捆住目標。這個雖然可以重複使用,但是展開之後想要再收起來會非常麻煩,所以最好當作只能用一次。不過要是有時間,羅亞先生之後可以試試看。」
羅亞點點頭,心想這絕對是用某種植物製成的東西,保留了那種植物原始的功能。
他們又拿了幾個束縛球,然後西莉亞把一個竹筒交給他,幾粒白色的小球,以及一根棒狀物。
「光明彈只要拔掉插銷就會發出強光,照明筒則是裡面裝了照明彈的發射筒,可以用來當警報裝置或者聯絡用。然後還有照明棒,這個就只是簡單的照明魔道具而已,但是很便宜。羅亞先生有解毒劑嗎?......好,那麼再拿一瓶解毒劑吧。」
西莉亞對這間店非常熟悉,迅速的從貨架最底層的箱子裡拿出一瓶解毒劑。
「大森林裡的魔物很多都有毒,只靠新手套裝的解毒劑不太靠得住,那個只能解些輕度的毒。」
對於這點羅亞也十分贊同。
因為中毒是連治療藥水都救不了的。
治療藥水的能力跟治療魔法一樣,是「恢復損傷」為原理發揮作用的,並不包括把體內的毒素排除。一但中毒了,治療藥水頂多只能恢復被毒素損壞的體內器官,無法消除毒素本身,沒有解毒劑的話就只能靠自己的身體排出,別無他法。
「再湊幾樣就有一枚金幣了呢,羅亞先生有什麼想買的也一起拿著吧,到時候我一起把錢付了。」
「妳要付錢嗎?」
「我說了會還你錢的喔。」
西莉亞拿出一枚金幣在羅亞眼前晃了晃。看來她還記著之前在旅館吃飯時說要還錢的事。
「明明我無所謂的。」
「這是原則問題。」
兩人又翻找了一陣子,羅亞自己也一個接著一貨架看,不過都是些沒什麼意思的東西。
西莉亞為他挑選的物品都是實用的東西,剩下的必備物品在冒險者新手套裝裡也已經有了,何況羅亞自己的魔法袋裡裝了一大堆頂級貨,這裡根本沒有他看得上的商品。
正當羅亞適當的看了看,準備走人時,他發現西莉亞正盯著貨架的一個展示櫃看的出神,好像在看甚麼十分吸引人的東西,於是順著視線看去。
貨架上放著一個手環,似乎放了很久,外邊的玻璃罩子都積滿了灰塵。
那個手環是用一種銀色的金屬打造,從不同角度下觀看會有一點淡淡的緋色光暈。上面鑲嵌了三顆很小的紅色寶珠,並且有著複雜的金色紋路。外觀精美、造型輕便,是非常適合女性佩戴的飾品。
精明的人只要靠感覺就能知道這是一個魔道具,而不是單純的裝飾品,三顆寶珠多半是魔石或者魔晶石。
羅亞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魔法師,但他擁有足夠的魔法知識,能看得懂上面的金色紋路是魔道具中的表層魔法迴路,用途是保護內部的魔法陣,而且這種店裡怎麼可能販售單純的裝飾品。
「妳想要買嗎?」
他問。
「咦......啊!不是,只是看看而已喔。現在的我還用不到這麼好的裝備,而且這很貴呢。」
西莉亞用力搖搖頭。
她從貨架翻出一個有點髒的標籤,上面寫著這個道具的名稱:「守護手環」,效果是每天能發動一次中級防禦魔法<禁止通行>,發動所需的魔力則會事先向使用者抽取,儲存在鑲嵌其上的魔晶石裡。
價格要十萬塔拉。
如果光看效果的話,確實是不錯的道具。
能夠快速發動中級魔法,發動時不耗費魔力,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能夠發動防禦系魔法的魔道具非常實用,而<禁止通行>可以說是最出色的中級防禦魔法,能發動這種魔法的魔道具很常見,在貴族或者商人之間非常受歡迎,幾乎算是權貴人士與高級護衛的標準配備。不過對西莉亞這種程度的冒險者來說,省吃儉用存上一兩年都不一定買得起。
羅亞對這個道具興致缺缺,因為到了他這個層級就不太有機會使用,類似的道具他也有好幾個。不過對於西莉亞這樣的新手來說,如果不考慮價格,羅亞倒是挺推薦的。
「妳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送妳啊。」
羅亞大方地說。
錢已經不是問題,如果可以提升一下隊友的防禦力,那也算是花的適得其所。
這當然不是出於好意,一切都是基於理性考量。羅亞要趁著這次討伐把監視他的人引出來捉住,要是捲入他們的戰鬥,只有三級冒險者的實力很可能會死,而西莉亞正是這群人中最弱的。
要是她死了,同一隊伍的羅亞卻活著回來,在輿論上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西莉亞是羅亞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她對於這座城市瞭如指掌,要是死了也有點可惜。
然而要是她裝備了這個手環,羅亞就不用擔心這些,甚至還能毫不猶豫的拿西莉亞當誘餌。
不過西莉亞不知道羅亞的想法,用力地搖頭:「不行不行,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可以讓羅亞先生買給我。就算羅亞先生送我我也堅決不能接受。」
「真是固執啊。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隨便稱讚我一下,然後慫恿我付錢嗎?」
「才不會幹那種事啊!那種人不是最差勁了嗎?」
「真老實啊......那妳就當作欠我個天大的人情吧。反正之後大概還需要妳的幫助。」
「唔……但是我有能幫到羅亞先生的地方嗎?說實話,我知道的知識都是冒險者的基礎喔,是個冒險者都知道的東西。我也沒有什麼特長,而且有十萬塔拉的話,請更專業的人比較快吧?」
羅亞咧嘴一笑:「那要不就當我無期限借妳的吧,等我死了之後妳可以跟獻花一起放在我的墓前。」
「羅亞先生,請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好,買吧。」
羅亞說著不由分說的打開玻璃罩,拿起手環。
「啊——但,那個,我不會收下喔!」
感覺西莉亞已經語無倫次了,羅亞於是嘆了口氣。
「真的是,不要讓我明說啊。妳知道我是特許入城證的持有者吧?」
「嗯......」
「我現在的身份是別人門下的食客,每年都能拿到一筆薪水。不過錢不多,有時候花銷比較大就會不夠用,這個時候就必須自己尋找賺錢的方法。」
「呃……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
「聽好了,我們這些食客在外面的時候,旅行開銷都可以報帳的。等我去王都的時候把手環拿去報個二十萬的帳,反手就能賺他個十萬?」
「這,這樣可以嗎?而且這是女式的手環喔。」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妳幫忙啦。如果他們要查,我就說是結識地方人士的必要開銷。放心好了,那些貴族都很隨便,十萬二十萬對他們來說連辦一次宴會都不夠,根本就不會在意。只要串好口供就不會落人把柄。」
「這,這樣啊......但是,這樣感覺不太好......」
西莉亞看了一眼那個手環,猶豫了起來。不過羅亞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直接將手環拿下。
「等會幫我看看能不能殺價。」
「這......這樣啊。」
西莉亞有點傻眼的望著羅亞。
不過這樣一來就算蒙混過去了。雖然剛才那一番話要反駁的話多的是方法,漏洞也很多,不過人是會選擇輕鬆那一邊的生物。
本來就是想要的東西,連藉口都幫她找好了,那沒有反駁的必要了吧,猶豫的部分她也遲早會自己說服自己。
「沒別的要買了吧。」
羅亞對看起來有點呆呆的西莉亞說道。
被羅亞提醒,西莉亞回過神來說道:「啊,還有最後一件,防蚊液。」
「還真是普通啊。」
「但是這是最重要的喔。」
西莉亞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森林裡的蚊子就算穿上長袖長褲也能隔著衣服叮人,防蚊液是必須的,過來人的經驗。」